如果翻阅上世纪60年代以前的美国报刊,“环保”一词鲜少出现。那时,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征服自然”的阶段。这一切,因为美国海洋生物学家、女作家雷切尔·卡森而改变。
她所写就的传世之作《寂静的春天》,为人类环保意识的启蒙点燃了一盏明灯,直接导致了农药滴滴涕(DDT)的全面禁用。
半个世纪以来,瘦弱而表情坚定的雷切尔·卡森,一直被看作环保的标志性人物,她所努力捍卫的理念,时至今日仍有人提出质疑。
传世之作
颠覆对DDT的最初理解
忍受癌症折磨完成写作
“一种奇怪的寂静笼罩了这个地方。园后鸟儿寻食的地方冷落了。在一些地方仅能见到的几只鸟儿也气息奄奄,它们颤抖得厉害,飞不起来了。这是一个没有声息的春天。这儿的清晨曾经荡漾着乌鸦、鸫鸟、鸽子的合唱以及其他鸟鸣的音浪;而现在一切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一片寂静覆盖着田野、森林和沼地”。
1962年,一本名叫《寂静的春天》的书籍在美国出版。书中描写的那个没有飞鸟、蜂鸣、蝴蝶的静悄悄的小镇,一下子攫住了读者的心。
这是美国海洋生物学家、女作家雷切尔·卡森人生中的最后一本书。她忍受着癌症的折磨,与时间赛跑,最终完成了这部传世之作。
卡森将“寂静春天”的罪魁祸首直指农药滴滴涕(DDT)。她怀疑,DDT进入食物链,导致一些食肉和食鱼的鸟儿接近灭绝。
“这些化学药品能够不加选择地杀死任何昆虫,不论是‘好’是‘坏’;能够使鸟儿不再歌唱,鱼儿不再跳跃;能够以一层剧毒物质覆盖在叶片表面或长期滞留在土壤中。”她在书中这样描述,“它们不应该被叫做杀虫剂,而应称为杀生剂。”
在此之前,人们认为DDT是人类的救星,能够大幅提高农作物产量,杀灭蚊虫,治疗疟疾。在二战期间,美军会直接向士兵身上喷洒DDT,防治疟疾。
卡森的书颠覆了这一共识。环保律师罗伯特·肯尼迪作为美国“婴儿潮”的一代人,对于大肆喷洒农药的场面记忆犹新。他说:“卡森是第一个告诉美国人民说‘等一等,有一些你没有被告知的代价’的人。”
《寂静的春天》被翻译成数十种文字,引发DDT在世界范围内停用。卡森被《生活》杂志选为20世纪100名最重要的美国人之一。
回应质疑
并非呼吁完全禁用农药
有批评称禁用DDT有碍疟疾防治
社会公众对书中的预言震惊不已,农药制造商却万分震怒。
对卡森的攻击达到“无耻”的地步:DDT制造公司说卡森是“维护自然平衡的疯子”;还有人尖刻地说“为什么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处女这样关心遗传问题”;化学工业界的“御用”专家说《寂静的春天》一书“扭曲数据,没有科学实验的证据支撑”。
卡森的甥孙罗杰·克里斯丁回忆说,当时卡森身体十分虚弱。他说:“潜意识里,我知道她快要死了。”
即便如此,卡森用生命中最后的能量,坚决回击攻击。1963年,她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一部纪录片中现身。“有人能够相信,人们将如此多的毒药喷洒在地球表面,还能让所有生命蓬勃生长吗?”卡森说。
半个多世纪以来,《寂静的春天》一直备受争议。最大的一个指责是卡森影响了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疟疾防治。2004年,作家迈克尔·克莱顿写道:“禁用DDT导致的死亡比希特勒杀害的人更多。
事实上,很多人误解了雷切尔·卡森的原意。她从来没有公开呼吁绝对禁止农药,而是警告世人不要滥用农药。“我不支持任由各种昆虫在大自然肆虐生长,而是支持保守的、有选择性的、理智的使用化学制剂。我反对的,是不加选择、地毯式地喷洒农药。”卡森在公众前,曾经一遍遍这样阐释。
写作风格
用文学来“武装”科学
作品富含科学理念,却非常浪漫而文学化
1964年,雷切尔·卡森逝世,人生只有短短57年。
在渔业局,卡森负责为电台撰写科技文章,后成为渔业局第二位正式受聘的女性。卡森白天科研,晚上进行环保写作。此外,卡森的姐姐早亡,留下两个外甥女让她照顾。
撰写《寂静的春天》时,雷切尔·卡森已经是一位相当有名的作家,写作了《海风下》、《海洋的边缘》和《周边的海洋》等书籍,缓解了卡森的经济压力,也促使卡森辞掉公职,专心写作。
卡森的书籍虽然包含科学理念,但是却非常浪漫而文学化。在一本卡森撰写的少儿读物《助孩子成就惊奇之心》的开头,她这样描述大海:“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她将一岁零八个月大的罗杰裹在毯子里,冒着雨跑到幽暗的海滩上,大浪在远方轰轰涌来,他们:一个是生平第一次面对大海狂野躁动的幼儿,一个是半生里对大海怀着深情挚爱的中年女子,一起快乐地大笑,那是他们共享的兴奋时光。”
罗杰是她的甥孙的名字。卡森抚养的一个外甥女在36岁就去世了,留下了5岁的儿子罗杰。卡森又收养了这个孩子。
私人生活
与邻居保持亲密友谊
两人共享美妙的工作精神和能量
卡森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亲生子女,生前与一名叫多萝西·弗里曼的女性保持着亲密的友谊。
1953年,卡森和母亲搬到缅因州,遇上了邻居弗里曼一家。女主人多萝西·弗里曼读过《周边的海洋》,是卡森的忠实读者。
卡森的传记作者琳达·李尔曾经说:“卡森非常需要一个忠诚而志趣相投的朋友,能够听她说话,不过多提出建议,而是全盘接受,无论是作为一个作家还是作为一个女人的观点。”
卡森在弗里曼身上发现这些品质。二人的友谊迅速升温,分开的日子里长期保持通信。二人只要允许,会想办法见面,直到卡森逝世。外界评论称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几乎全部局限于信件、仪式性的吻别和牵手”。
一位评论家曾说,关于二人的友谊,“重要的不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恋人还是朋友,而是二人共享的美妙的工作精神和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