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白云山,已断壁残垣,乌云岭古树丛生,岭险难攀,劲风呼啸,吹裂了岭中的大石,大石已变成小石,小石已化作流沙。风骤然可以改变山石,但却吹不断刀锋。
裂痕,三寸长的裂痕,三寸宽的刀,裂痕仍在,刀已不见。
刀,这是一柄断刀,铸刀之初本不是断刀。断刀没有尖锋,无锋的刀并不是一柄利器,如果锻造师铸一柄断刀,那他一定不是一个懂的兵器的铸师。当这柄刀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认为它是一柄断刀,一柄无锋的刀了。
血,鲜红的血,尚官云瞪大了双眼,他不相信一柄断刀竟然会杀了他,一柄刀已洞穿他的身体,刀并没有拔出来,他不会很快的死去。他颤抖的手向后摸去,他触到了刀的断痕迹,这柄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胸。刚刚他还在笑,笑这柄断刀,笑这个年轻人,可现在他已经笑不出了,代替这笑容的是恐惧,他的的肌肉因恐惧而抽搐。“嚯”的一声少年拔出了刀,尚官云的眼睛还是没有闭上,也许他知道错了,但已经晚了。
尚官非上官。江湖都晓得白云帮,知道白云帮就知道三个人,大当家“催命无敌”宫少阳。二当家,“斩雷刀”尚官云。三当家“锁魂手”秦三娘,人人都知道二当家的尚官云。刀既然能斩雷,那一定是快刀,像雷一样的快,快刀是不需要招式的,因为招式多了反而没用。他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他练刀已经练了四十年,从十岁开始练刀,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刀,现在他似乎已刀如奔雷,绞若游龙,刀锋一现令人胆寒。刀光剑影的江湖,每个未死之人都会假想自己将会如何死去,上官云也曾想过,白云帮众曾想过三当家会贪恋二当家高于她的地位而力图谋害,秦三娘一向自负武功高于二当家,他们也曾想过,大当家会因为二当家越俎代庖的行为而除掉他,因为一次二当家擅自做主,险些被大当家斩断双手。但现在上官云已经死在刀下,他曾坚信没有人比他的出手更快,但这一刻他显然慢了,他甚至刀也没有拔出。比他更快的刀是一柄断刀,快的刀只需要一招,所以只一招,尚官云就死了。在这之后想必江湖会有一场风波。
烈日当空,少年刀锋般的眼神看着尙官云,刀锋在骄阳下咄咄生光。劲风吹过,少年收起了断刀,而动作却并无丝毫的怠慢,一阵风吹过,风琢磨不透,风也让你无法逃避,风正如少年的刀。
凸出的双眼,微张的嘴。尚官云的尸体已经躺在了白云帮的大殿。
江湖上掀起了大的风波,但白云帮却是依然那么平静,白云帮二当家的死在帮里没引起任何的躁动。
他的死没有任何一个人流泪,这里没有兄弟情义,这本就是一个吃人的帮派,厅前赫然四个大字“能者居之”。宫少阳看看他的手指,他总是爱摆弄他的手指 “现在你是二当家的了。”他说话时甚至没有抬头,你也感觉不到声音从哪里传来,但那空灵般的话音,却是人人臣服的令箭。
一位美妇妖娆的走上前,笑道:“二当家的位置早该是我的了。”说着她坐上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秦三娘一直认为她的武功是高过尚官云的。
宫少阳没有看“斩雷刀”一眼,他看着他的手指,一副瘦小的身材,你又怎能想到他会是白云帮的头领,秦三娘一向自负,白云帮都知道,三当家好斗,但对于宫少阳,她打消了好斗的念头。宫少阳面带白玉面具,面具是笑着的,可面具是死的,面具下面的一张脸却没人知道。他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在对着你笑,大家看到的是一样的笑,因为面具是死的,宫少阳只一摆手下面的人已经知道到了他的意思。尚官云的尸体被两名刀手麻利的台下了大殿。
他已转身离去,他似乎对这件事很不屑,他甚至没问二当家是被何人所杀。也许他对自己相信的可怕,所以才能这样,如今他已不屑二当家的死,似乎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天下没有人能杀得了他。那么就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令他动容了。
白云帮每一个人都没有葬礼,即使是二当家也一样。帮内每个人的心都是冰冷的。教场大旗摇摇而立“能者居之”,谁都能看到大旗上的四个字,所以为了能少一个竞争对手,有谁会对自己的对手哭丧?为这四字而亡之人不计其数。
他们相互之间没有友情,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帮派每年都死一些人,一些武功低微的人,留下的都是高手。这就是弱肉强食,有谁会有朋友?又有谁可以信任?多一个朋友就会多一分危险。他们已习惯了孤独,孤独的人也许才能才能达到巅峰。那宫少阳岂不是更加的孤独?那是因为他习惯了孤独,就像猫习惯了昼伏夜出一样。
白云帮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拿人之钱,替人杀人”每年除了唯一的一次比武之外是不允许帮内互相残杀的。所以作为一个强盗和杀手这里反而是安全的,既然这样的就不会为有这么多人加入这样一个吃人的帮派而感到惊讶了。来这里的杀手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去强迫他们。这都是“催命无敌”宫少阳定的规矩,仅仅他一个人定的规矩,一个人就够了,有谁能打败他,那规矩就由谁定,这也是宫少阳定的规矩。但是没有谁能打败他,也没有谁敢挑战他。巅峰是每个人都想达到的终点,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宫少阳一个近乎于巅峰的人物,他为什么而活着,没人知道。但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他活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