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爱的感觉
一年前,表姐在家族微信群里发了张离婚证的照片,说她与表姐夫离婚了。
表姐夫是大家口中的规矩人,一下班就回家,有一手好厨艺。不过,他所做的家务,也仅限于下厨。其他时间,他都是一只标准的沙发手机动物。
儿子上大学后,表姐便想要丰富多彩的日子。她做了很多努力,自己去健身美容,与表姐夫定期去旅游。这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短暂的好转,但过不了几天,表姐夫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表姐步入更年期后,对家人的关爱更加渴盼,情绪控制能力也变差了,但表姐夫却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
一次,我和老公去做客。表姐夫坐在沙发的一端,表姐忙完了自然而然地挨着表姐夫坐下,哪知表姐夫如触电般弹起身,坐到了对面的小凳子上。我愣了愣,表姐的脸色也很尴尬。
吃完饭,我们下楼散步。我与老公牵着手走在后面,他们并肩走在前面。走着走着,表姐拉住了表姐夫的手,表姐夫却一下挣脱了。当着我们的面,表姐脸上挂不住,便朝表姐夫手臂上掐了一把。表姐夫一下变了脸,指着表姐说:“你有病吧?居然动起手来。”表姐也狠狠地瞪着他,表姐夫掉头就回了家。我与老公尴尬得不行,连忙告辞。走到小区门口,我往回看,只见表姐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好像在哭。
晚上,我发微信问她:“没事吧?”她回了个苦笑:“该死的更年期。”
我能理解表姐的感受,一次次想与丈夫肌肤相亲却被甩开的时候,她一定深深感受到了不被爱的绝望。
再后来,他们果然离了婚。表姐后来跟我这样说:“他的心老得对生活不再有任何期盼。他自己没有追求,还要求我跟他一样纹丝不动地固守着那种老。”
我不由得想起表姐夫的一些生活细节。他的口头禅是:“我都50了,改啥改?”每次表姐穿得漂亮被大家赞扬时,他总一脸看不起:“都一把年纪了,还穿成这样,装妖扮怪。”
我给表姐发了4个字:“离婚快乐。”
所有美景都想与你分享
半年后,我与表姐约着喝早茶。见面时,她理了个精神的短发,眉眼带笑,容光焕发,比起离婚时的没精打采、面容浮肿,简直判若两人。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恋爱了。恋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失婚。联系上有两个月了,但还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微信与电话联系。
说来,他们有30年没见了,彼此的变化巨大,她发福了,而他的发际线也后移得正面几乎看不见。我担心表姐有些情绪化。但她却说,经历过不快乐婚姻的他们,很清楚对方就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那天与她一起喝茶,提到他,她的脸突然就红了,一刹那,我几乎都忘记了她正在更年期这个事实。
晚上,看到表姐发的朋友圈:今天路过滨海路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花都开了,好想与你一起去走一走。我不禁感叹:恋爱中的人,所有的美景都想与爱人分享,爱让她变得更美好,更细腻。
爱情是个奇迹
3个月后,我去表姐家。一位帅大叔来开门,他微笑着站在门口,高大挺拔,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门牌。他笑了:“你没走错,这是李薇的家。”李薇是我表姐的名字,原来这就是表姐的新对象。
表姐与我聊天说话,他忙前忙后,削水果,泡茶。表姐不小心将茶水泼到地板上,他立刻拿来毛巾擦干,配合得无比默契。
他下厨时,表姐在一旁帮忙。透过玻璃门,我不经意地看见他给表姐戴上一条花围裙,他的双臂张开,顺势就将表姐揽在怀里抱了抱才放开。隔着门,我都听见了表姐的笑声,清亮甜蜜。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着下半年的计划:一起回老家一趟,看望双方父母;跟他的朋友一起租船去钓鱼。他们的话语间,频频用到“以后”这个词,以后去环球旅游,以后去蹦极……表姐笑容闪亮,眼睛发光,皮肤隐隐透着亮,一点看不出更年期的样子。
吃完饭,他将一碗煎好的中药放到表姐面前,我疑问地看着表姐,她笑道:“缓解更年期症状的中药。他打听到一位名医,我们去看了,真不错。”
他含笑不语,等表姐喝完了药,接过碗进了厨房。
黄昏时送我回家,他们手牵手,肩并肩。我走了几步再回头看,表姐靠在他怀里。路边的凤凰花红如火焰,各色夹竹桃五彩缤纷,那相依相偎的一对人影,是最美的风景。
人一辈子,不怕路长,只怕心老。心老,生命永远停滞如泥沼;心年轻,就算是在更年期,也有勇气去爱新的人,启程走新的路,创造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