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家福商店老板刘瘸子正要打烊,当卷帘门关到一半时,听见有人在喊“买东西”。刘瘸子心里一喜,随手把卷帘门推了上去。谁知就在这时,两个蒙面人已蹿到身前,没等刘瘸子反应过来,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咣当”一声,卷帘门被拉了下来。
“抢劫——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把钱交出来!”高个子蒙面人大声喝道。
刘瘸子吓得直哆嗦:“钱……钱都在抽屉里。”
高个子迅速打开抽屉,匆匆把钱装入自己的口袋。小个子蒙面人见状,惊讶得目瞪口呆。拿光了抽屉里的钱,高个子仍不罢休,骂道:“他奶奶的,钱包呢?还不老实交出来?!”
刘瘸子说在裤兜里,然后自己掏了出来。
高个子接过鼓囊囊的钱包,显得很得意:“大爷今天心情好,暂且饶你性命,要是你敢报警,老子一刀把你捅个窟窿。”说着打开卷帘门,拉着小个子,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了。
一进屋,高个子就显得得意忘形,大笑几声后,说:“抢劫成功!”
屋里有个人叫阿三,他一听,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吃惊地问道:“你小子真的去抢劫了?”
“那还有假?”阿牛说,“天底下哪有我阿牛不敢做的事,整个抢劫的过程你小弟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可要愿赌服输哦。”
原来,阿牛这个人爱吹牛,经常说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久而久之,和他一起做事的阿三就不服气了,说有种你就抢劫去。就这样,阿牛和阿三下了赌注,并立下字据。大意是如果阿牛敢去抢劫,抢到多少阿三就给他多少。为防止弄虚作假,阿三还特意安排他的小弟进行现场监督。
阿牛说着,得意地从包里掏出了大把的钞票,说:“跟你讲,我估计有个四五万,这一次你小子要倾家荡产喽。”说完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阿三说愿赌服输,明天就把钱给他,说完,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
第二天,阿牛兴奋得顾不上上班,在家里睡起了懒觉。在睡梦中,阿牛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下了床,打开门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门口站着好几个警察。阿牛纳闷了,警察怎么会知道呢?
在派出所里,阿牛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抢劫的动机和过程。由于其中涉及到和阿三下赌注的事,阿三也被叫到了派出所。
阿三说,他原以为阿牛是在跟他开玩笑,根本没把字据当回事,所以就签了字,没想到他真的会去抢劫,看来这是阿牛的一箭双雕之计,抢到钱还能赢到钱,是早有预谋的。
阿牛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整个事件是阿三设下的一个圈套啊。他先激自己抢劫,然后报案,目的是把自己送进监狱,这样在业务上就没有人能与他抗衡了,看来他对自己一直心存芥蒂。阿牛看了看阿三,阿三果然显得很得意。说:“你的阴谋恐怕是难以得逞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去抢劫?”
原来,阿牛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想着既能赢到赌注,又能显示自己的胆量,还不用冒任何风险,正所谓一举两得。于是,他找到了一个开店的老乡,也就是万家福商店的刘瘸子,和他合谋上演了一出抢劫的闹剧,事成之后,再平分赌注。为了演得逼真,他们还偷偷进行了数次排练,以致阿强丝毫看不出破绽,阿三也信以为真。
难道这次抢劫真的只是他们演的一场戏?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为了证实,刘瘸子也被叫到了派出所。面对警察的问询,他情绪激动地讲述了惊心动魄的遭劫经历,完全不是阿牛所说的什么演戏。
警察听得云里雾里,这三个家伙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话才是真的呢?阿牛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刘瘸子会如此诬陷自己。
警察疑惑地问刘瘸子:“既然你遭遇了抢劫,为什么不及时报案?”
“我……我当时人都吓蒙了,加上我腿瘸行走不便,哪里还顾得上报案?”刘瘸子仍显得惊魂未定,“不过我料想他想跑也跑不了,因为我前几天刚刚安装了摄像头,整个抢劫的过程都被拍了下来,所以我就没有及时报案。”
警察盯着刘瘸子,用手指着阿牛,问:“你可认识他?”
“当然认识。”刘瘸子愤愤地说,“当时他蒙着面我看不清,但我已经有点怀疑了,没想到真的是他。”他把目光转向阿牛,“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竟然来我店里抢劫,你还有人性吗?”
阿牛大喊冤枉:“你……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告诉你,别指望我们是老乡就会包庇你。”刘瘸子显得义愤填膺,“你做出这种事,就等着坐牢吧。”
阿牛声嘶力竭地为自己争辩,但他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发变故。一顿咆哮过后,他就像被秋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瘸子为什么要害他?
不过,凡事都有因果。刘瘸子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这还得从他的瘸腿说起。二十年前,当时阿牛还很小,刘瘸子和他们一家住在同一个村,一次因为土地纠纷发生冲突后,刘瘸子被阿牛的父亲硬生生地打断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虽说得到了一点补偿,但比起他所受的罪,又算得了什么呢?因此,刘瘸子一直怀恨在心。几年后,阿牛的父亲得了胃癌,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但这并未消除他内心的痛与恨。于是,刘瘸子就想报复他的儿子。一晃几年过去了,阿牛的母亲带着儿子嫁到了外地,刘瘸子才从此慢慢淡忘报复的事。直到有一天,阿牛到刘瘸子的店里买东西,两个人通过闲聊,才知道彼此是老乡,还曾经住在同一个村。刘瘸子通过进一步询问,得知他就是当年的阿牛。刹那间,当年被打断腿的情景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在了脑海里。刘瘸子看着自己的瘸腿,以及因为残疾带来的种种痛苦,他的复仇之心又油然而生。
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那就是阿牛找他合谋“抢劫”以骗取赌注。刘瘸子听后,心里暗自高兴,表面上欣然应允,心里却想着如何将计就计,把他送进监狱。于是,他倾其所有,尽量提高“抢劫”标的,他知道抢的钱越多,罪责就越重;为确保证据确凿,他还悄悄安装了摄像头,让阿牛有口难辩。
事发几天后,刘瘸子来到了看守所,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他。他原以为阿牛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会暴跳如雷,没想到阿牛却显得十分平静。他说:“我父亲去世前曾经提到过你,他叫我有机会要替他好好补偿,真没想到你就是我父亲要补偿的人。”
刘瘸子一听,顿时面露愧色,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你爸爸真的这样说过?”
阿牛点了点头。
刘瘸子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几天我饱受自责,寝食难安哪。我不该害你呀!”说着,情不自禁地扇起了自己的嘴巴。
阿牛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都怪我心术不正啊。在这里我正好可以反省反省了!”
离开看守所,刘瘸子又走进了派出所,向当时的办案民警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后经警方调查核实,不构成抢劫,便对阿牛做了酌情处理。
这天,刘瘸子一早就来到了看守所门口,在阿牛走出看守所大门的一刹那,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