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箱子返回广州。
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重返讲台。在我病中,我服务的学校给予了我极大的关怀。学校的领导和同事以各种方式帮助我,我的学生们还四处为我募集医疗费,有的家境困难的学生捐出几分一角的零钱、莱票。我很想为学校、为学生再做点什么。
我复返了讲台。经多次要求,我接了两个班的课。1993 年,我最多时每周上了 10 节,为正常的课时量的一倍。我读了十几年书,只工作了几年,心有不甘,抓不住生命的数量,我可以实现它的质量,用我的工作实现它的价值。
第二件事是写一部小说。我的人生理想是当个小说家,本想到皱纹满面、白发苍苍、有生活阅历时再一鸣惊人,但现在不试,就来不及了。1993 年夏天,我的小说《心葬》完稿,写的是一个美丽而伤感的家族故事。写完它,我大病一场,多日高烧不退。病中,我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见书稿变成了一只只白蝴蝶,四处乱飞。这是个好梦。到冬天,小说在广州一家著名文学杂志上发表。编辑发稿时并不知道我是个绝症患者。
了却心愿,我已不是原来的我。
我过去不爱修饰,改变自己就此开始。翻出一块压箱底的衣料,去时装店度身订做了件旗袍,大胆地把它穿到北京的学术会议上。衣服亮丽,掩盖了病容,转变了心情。
过去不看武侠书,这时迷上了金庸。秋夜挑灯夜读,沉醉于刀光剑影,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书中侠士轻生死一派慷慨之气,对我的心病有意想不到的疗救作用。
过去足不出户的我习惯了独自去旅行。印象最深的是初次登南岳衡山。一路上去,山下大雨倾盆,山间细雨纷纷,山顶雨过天晴。清石之上,沐浴阳光,远眺白云缭绕的青山翠岭,心头的愁云一扫而光。在永恒的大自然面前,执著于生死长短,渺小的我实在可笑!5 年中,我上衡山有 3 次,每去一次,我的身心就得到一次陶冶。从大山中,我吸取了神奇的力量,一步一步最终走出“生死关。”
当我以更大的热情投入事业和生活时,我的生命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