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的楼兰,曾有环境学专家向国王建议对“砍树者”实行“罚马”“罚牦牛”。当国王将此建议晓谕臣民时,一切都已晚了,沙漠、狂风、干渴已开始疯狂地吞噬楼兰。楼兰人来不及种树了。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曾经“马蹄哒哒,驼铃声声,商贾使节络绎不绝”,处在古丝绸之路上的楼兰城的富裕和繁华;我们同样也可以想象,当沙暴卷来并淹埋这座城市时,无处逃生的楼兰人的惊恐与绝望。
楼兰被掩埋了。和楼兰同时兴起在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尼雅、卡拉当格、安迪尔、古皮山等繁华城镇也都先后湮没在近代的沙漠之中。
当我穿行在辽阔的西鄂尔多斯荒原,当我行走在沟壑纵横、山塬破碎的甘肃定西和宁夏西海固,当我站定在漫漫无际的腾格里沙漠之中时,我总在想,仅仅是楼兰人来不及种树了吗?
事实上,中国西部因贫困而蒙昧,因蒙昧而无节制地生育,又因生育而降临给生存环境的巨大的灾难性破坏已经发生。
我在宁夏采访时得知,贫苦的农民和他们的孩子生钱的唯一办法是挖甘草,老师赞扬某某女童能艰苦读书是因为该女童能吃苦挖甘草,赞扬该父母能供女孩念书也是要领我参观满屋子的甘草。人们居然不知道这一代又一代的挖甘草已经把宁夏整个的生存环境给毁得面目全非……
看了一句话让我思索良久,这句话是这样说的:爷爷打猎为生,爸爸伐木为生,儿子卖树墩为生,孙子卖根雕为生。我不知楼兰的子孙们是否也在这样“作业”,但我却清晰地看到了自然脸上的那份忧郁,一种让人窒息的忧郁。当沙尘暴再一次疯狂,当黄河水再一次决堤,我们是否也该停下来思考一下:精华都眼睁睁地看它流走,以后我们还指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