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初恋,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的初恋来得有点晚。
初恋是美好的。每当忆起就像喝了一杯浓浓的酸奶,沁人心脾,妙曼无比;有时又像喝了一杯“阿里山”咖啡,香甜中含有一点淡淡的苦涩。总之,初恋令人向往,初恋就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梦。
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时,就考进了杞县豫剧团。第一年是在全封闭状态下天天苦练基本功,每天4点半起床压腿、下腰、拉山膀、跑圆场、打虎跳……等到上床睡觉时早累成了“一摊泥”。与我同岁的史跃进由于睡得太沉,几乎天天晚上“画地图”。虽然男女生朝夕相处,日久却不能生情,一是发育不成熟;二是领导不许我们谈恋爱,若发现谁有苗头立即开除。
不让谈恋爱,不等于不能想。
十七八岁时,生理上的变化常常让我内心蠢蠢欲动。我把目标扫描一遍,最后定格在师妹翟世莲身上。我和她虽不是青梅竹马,但也算是般配。再说我俩谈是有有利条件的,因为我俩老家村挨村,每月剧团放4天假我俩都是一块儿回去,因为她必须经过我们村。次数多了,乡亲们都认为我们是一对恋人。听到这些,我从不解释,心里却跟喝了蜜一样甜。看得出来,在我们那帮男生里,她对我还是情有独钟的。我什么时候抬眼望她,她也总在看我,而且带着少女的羞涩。我起早贪黑苦练基本功,嘴上说为工农兵大众,其实她才是我最大的“发动机”。
翟世莲是一位唱念做打俱全的女演员,自然除我之外,不少人对她“垂涎三尺”。这我并不担心,我自信他们都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但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乐队司鼓(指挥),早我4年进剧团的朱登翔“抄了后路”。我很懊丧,一度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明白,我太自信了,我从未向翟世莲表白过我爱她呀!她把自己节省的20公斤粮票塞进我大衣兜里,我竟然悄悄还给她。我的“情敌”观念太淡薄了。
1977年夏天,我的机会来了,一个叫郭娟的下乡知青闯进了我的心怀。她爸爸是县武装部领导,妈妈是机关干部,我和她门不当户不对,能行吗?据说她爸妈坚决不同意她和我谈。郭娟的执着和坚持终于打动了她的父母。一天中午,有人通知我说郭娟的爸妈要见见我。我立即随同他来到郭娟的家。那顿午饭是我终身难忘的一顿饭,我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吃的。我的衣服被汗水完全湿透。看得出来,郭娟的妈妈对我挺满意,因为她的态度已经明确。可郭娟的爸爸说:“你俩这事儿今天就算完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往武装部跑了。”说罢,他站起身走了。这时,郭娟的妈妈对我说:“别听他的,以后该咋来咋来!”那年,我20岁,从此,我的初恋正式开始了。
那天中午相亲时,郭娟送我两条手帕、一本笔记本,她的留言是:“革命友谊,万古长青。”从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到她家里吃饭,如果哪天没去,准岳母就会让人到剧团叫我。1977年冬,我们团到郑州演出一个多月,郭娟给我准备了全部洗漱用具。怕我冷,她妈妈还给我做了件当时最时髦的风雪大衣,被子、褥子也全部换成了新的。我整个人像掉进了蜜罐。剧团的师兄弟们个个对我羡慕不已。
初恋的日子里,我和郭娟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县城的大街小巷、城墙边、河道旁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有一天夜晚,我演出完后找她出去散步,不知不觉已到半夜时分,武装部已回不去,剧团大门也上了锁,我俩就在县粮食局大门旁边一个墙垛处依偎着坐了个通宵。那时已是初冬,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说“你俩真傻”。望着星星,我对郭娟说:“我想当兵,给你爸说说叫我去当兵吧。”郭娟虽舍不得我离开,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后来,我顺利实现了当兵梦。在部队虽然紧张、艰苦,可我仍然觉得幸福和甜蜜。那时没有手机,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书信。每周一封信,连续5年从未间断过。那年,郭娟毅然来到部队和我结婚,部队首长和战友们都羡慕我找了位好妻子!从此,我和郭娟风雨同舟,如今已携手走过33年。
我的初恋,没有多少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也没有浪漫曲折的动人故事。在那些别离的日子里,我和郭娟完全靠鸿雁传书,相互鼓励。我的情书里,大多是为祖国而献身的豪言壮语、云南美丽的山水、神奇的传说以及部队的生活描述。难怪郭娟说我的情书“假大空”。正是那一封封“假大空”的情书,让我们的爱情像注入了胶水,越粘越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