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重量表面看起来是由时间和物质合和一起的。实际上,最重的爱情只是一颗你爱对方的心。
你要给我减价
遇到李文迪的时候正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与我谈了六年恋爱的王晓林找他的上司恋爱去了。他说,在他老板身上能找到他一切想要的东西。我多次挽留无果,他还是绝情离我而去……
“姑娘做不做生意的?这衣服的价钱,我问你好几次了。”有个男人问。
正坐在收银台前垂头丧气回首往事的我抬起头,没好气地回一句:“名码实价的,没长眼睛吗?”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有好几秒,呆立片刻,脸突然变得红通通的,瞬间又自若如常,头摇得像拨浪鼓般:“啧啧,难道不懂得顾客就是上帝,我要找你老板投诉。”
满肚子的怨气和委屈正好缺一个载体发泄,算他倒霉。
“我就是老板。你投诉吧。”然后冲到他跟前,扒下模特身上的衣服,翻出铭牌,二百九十九。
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嬉皮笑脸的继续贫,“这破衣服得二百多啊。便宜一点。今晚相亲呢。”
我给他打了九五折,他像捡了宝似的欢天喜地走了。临走前,他塞我一名片,陶瓷卫浴店业务经理,李文迪。看完顺手丢垃圾桶。
爱情的味道
三个月后,服装店边上的地铁开通了,生意好得像一团慢慢燃烧的火。越来越旺。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请了一个叫小丽的姑娘帮忙看店。
这天下午,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进门就指着假模特说,帮我脱一下那裤子和上衣。小丽应声过去时,他却指着正在柜前算账的我,“不是此姑娘,我要彼姑娘。”
我看到他愣了一下,他眼里好像正收藏着一束火苗。
“你好像忘记我了。”他有些失望,我坦然承认的确没印象了,但他说我永远得感谢你打了九五折让我去相亲。李文迪的名字蹦了出来,便问他是否相亲成功,他说失败了。
我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但装作若无其事从模特身上脱下衣服给他试穿,不太合身。我又给他换了几件。最后试的这一套穿身上,说:“明明就是高富帅嘛。缝制严谨,大方得体,哎呀好马就要配好鞍,给你打个八折。”
他说:“上次我做了冤大头,不过钱根本就不是问题嘛。”
“这么大方的客户,那我得让衣服在你身上试出一朵花来。”
他暧昧地说,“早已经试出花来了,你就是一朵花。”
我讥笑他,这是习惯性“抠女”(广州话,泡妞)啊!
李文迪委屈地口喊冤枉,他辩解说,“既没叫你靓女(美女),又没问小姐贵姓。只见过一面又没找你要手机号码。”
我说:“泡不泡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说:“这事只有你明了。”
这个下午,两个陌生的男女,竟然发生了莫名的心思,老房失火般的心思。或者一个人在外太孤单寂寞了,还曾经日夜想念的王晓林好像离我很远了,人生的这个时刻好像完全不受控制,心头里温暖的暧昧火苗蹿得老高,却又要装得若无其事。
临走前,李文迪坚持按原价付款。小丽冲我狡黠眨眨眼,老板娘春天来了哦。我送他到门口说谢谢李老板的慷慨大方。他突然压低声音说,“上次给你名片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一直在等呢……来,再给你手机号。”
这次,我将他的电话号码存起来。
爱情的重量
这个月,李文迪光顾我的服装店至少四次。每次买衣服都说是去相亲。我每回听得总是心酸酸的,尽管他每回都说相亲的姑娘嫌他不够重量。
夏天来临。我到广州服装城进新货。回来中暑。夜里高烧,本来想给王晓林打电话,通了马上又挂了。想起李文迪,给他打了电话。他正在深圳出差。我有气无力满屋找感冒退烧药。凌晨三时,有人拍门。李文迪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接到我电话后生意也顾不上洽谈,打了车赶回来。
那天晚上李文迪背着我出门打车。事后,我得知他错过了一宗几十万的生意,损失惨重。我为此事十分内疚,李文迪说只需请他看一场电影补偿就可以。我同意了。
那天晚上,我们去看完电影,他邀请我到他的豪宅参观。一座小房子,他亲戚移居香港,免费让他住。一厅一房,破旧不堪,不过里面收拾得整齐干净。他说,肚子饿了,要弄夜宵。他先在一个破抽屉里找着一个大锤子。他的手穿插进我的头发,有好些白头发呢,年轻姑娘有白头发不好看的。原来他要用锤子将那核桃弄破,煮芝麻鸡蛋糖水,听说能黑发。
我们同居了。连续一个月,李文迪都煮芝麻鸡蛋核桃糖水。我的头发黑得闪亮亮的。小丽充满羡慕的眼神,老板娘你真幸福啊。后又提醒我,你越来越胖了啊。我下意识摸摸腰身,滚滚圆圆的,怪不得裤子越穿越紧。我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些忧伤,王晓林喜欢腰肢纤细的女人,我这样子,若重逢还会爱上我吗?
我不再吃李文迪煮的糖水。他说,“不用怕胖。胖的姑娘爱得也够重量。你看露丝姑娘胖得多漂亮。”只有我知道,或者我并非真的怕胖,只是怕重遇王晓林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过了一段时间,趁着李文迪要出差二个月的时间,我刻意地节食,人慢慢瘦下来。
有些爱只是物件
王晓林到服装店找我。他较半年前胖了许多。面色红润,看来混得不错。他将我拉到服装店附近的咖啡店。他张口就说,“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么漂亮好看。我错了,对不起你。我离开的每一天都在想念你,真的。回到我身边来吧。”他从桌的对面伸过手,不容我反抗紧紧抓在手里。
手机短信提示音嘟嘟地响起。李文迪提醒我要按时吃饭。曾经有六年的光阴我也是如此提醒王晓林的。我用力挣脱王晓林的手,出了咖啡店。
过了几天,王晓林又死缠烂打,哄我一起跟他看楼盘,最终还是跟他一起去了。六年时光与六个月时间的爱情的重量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爱情有早到迟到,正常的情况下,总是先到时间长的,重量重些。
王晓林买了本市最贵的一个楼盘,那一晚我没有回家。但总感觉是在李文迪身边。
李文迪出差回来,好几次我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一脚踏两船并不是我的本意。最后我还是和盘托出。他没显出什么异样的激烈情绪,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我搬进王晓林的豪宅。一天晚上路过书房,无意听到他在跟朋友打电话:“那穷小子哪争得过我,我王晓林惦念想要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原来我只不过是他想得到的一样东西,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出了家门,我拼命往李文迪家里跑,但乌灯黑火的,门上只贴留一张布满灰尘纸条。
一辈子的重量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一个小镇。我按着纸条写的地址找到一户人家。一个长得特别胖,像怀了孕的年轻女人开门迎接我。我的眼泪盈满,拼命忍住才不掉下来,才分手几个月,一切却已改变。
我迭声说对不起,找错门牌了。女人突然扯开嗓子,“李文迪有靓女找啊。”话音未完,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还是竹竿般的瘦,好像一嗓子就能吼他弹出好几公里。他在女人头上打了一记响重的栗子,“死丫头,哥也不叫一声,不分尊卑。快叫嫂子啊。”女人调皮对我吐了吐舌头,迅速叫了声嫂子便躲到屋里去了。
我从小坤包里取出纸条在半空扬了扬,“诺言兑现不?”他嗯了一声。
晚上,我指着墙上的纸条,命令他给我读。他就念:“我尊重你的选择……王晓林见过我……我的爱没有六年的时间那么重,没有一座豪宅那么重,没有过千万的存款那么重,我的爱只有一辈子那么重……我的地址……”
爱情的重量有时候表面看起来是由时间和物质合和一起的。实际上,最重的爱情只是一颗你爱对方的心。世间万物的爱,没有什么比心更重。一如李文迪爱我的心,还有我爱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