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漂,是年轻人的活法,是他们人生中某个阶段,呈现的某种生活状态。现如今,我们却也加入了漂的一族,漂到了大洋彼岸。
不漂不知道,中国的老爸老妈漂在世界各个角落,五六十岁的老爸老妈,何以如此颠簸,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去奔赴漂的前线?
在国外,就说澳洲,中国的年轻人要生孩子,会在第一时间召唤老爸老妈。这在国内,是无可厚非的,照顾孩子,接送孩子,不都是老爸老妈的责任吗。看外国人,却是另一番景象:我家小儿隔壁,住着一对爱尔兰小夫妻,两个孩子,大的四岁,小的一岁,妈妈不上班,在家专职带孩子。马路对面一家,总看见一位爸爸领着三个小孩,去儿童乐园玩。在超市、面包店,有女子怀里抱一个,身后跟着一个、两个、三个的。大多数外国女子,在生了孩子后,选择自己带孩子。
中国的年轻人不这样,在墨尔本,我做过的微型调查中,女孩子在休完产假后,没有一个选择留在家中,都是立马就去上班的,一则是不肯丢掉现在的工作,再则是上班拿的工资,总比政府给予在家带孩子的补贴多。外国人选择安定,生活理念是:钱够用就可以。中国人即使到了国外,还是希望身边要有一定的存款。两个人都挣钱,更心安理得。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还是橘呢,没有为环境所改变。再说,中国的老爸老妈,千百年来,儿行千里母担忧,叫得动。外国的老爸老妈,从小鼓励子女自立,叫不动。所以,常常在街上,看到有老爸老妈推着儿童车的,八九不离十,都是中国人。
在国外漂着的老爸老妈,总有一种不落地的感觉,首先是语言不通。这边的左邻右舍,都会热情地和你打招呼,聊上几句。我们听不明白,能交流的也就几个单词:你好、再见之类的。最多是指着人家的花园,说:wonderfu1!指着他们的小女孩,说:beautifu1!老外就很高兴,要接着和你聊。其实,有个一年半载,是可以逐渐熟悉起来的,只是3个月的签证时间到了。现在,基本上是男方和女方的老爸老妈轮流着去漂,是一种交接班的形式。
老爸老妈在异国他乡,五六十年的生活方式,一朝改变,确有诸多不便,各有难言苦衷。一位太原来的老妈,正接回上小学的孙子,在儿童乐园玩。我们刚好带着宝宝过来,她看我们像中国人,就试探着和我们说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可把我给憋屈坏了,都找不到说话的人,那些外国人说的啥,咱都听不懂,你只能跟人家点个头,糊弄着。这儿空气是好,太原不行,灰蒙蒙的。可是太原热闹,有人说话呀。在这里,走一里路都见不着一个人,不习惯,还是家里好都轮不上我们插嘴,一口气说畅快了。
那天在超市,遇见一个上海人,她原先在上海某大医院工作,去年就和老伴来过,这次又被女儿召唤,只是老伴就说不习惯,打死都不肯再来。她女儿在这家超市旁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家面包加盟店,前面做柜台,后面烘烤面包,雇了两个留学生。一般超市开门,面包店就开始营业,超市关门,面包店才歇业。看着女儿这么辛苦,这位老妈孤身一人,风尘仆仆赶来,照顾接送5岁的外孙,帮女儿做饭。有一天,女儿对老妈说,澳洲环境好,空气好,食品安全,超市里什么都有,白天你看看电视,休息休息,有什么不好呢?老妈说,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呀。这位老妈原来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每天早上去公园晨练,有时约几个好友喝早茶,一周还要去跳几场舞,现在却和老伴天各一方。我们和她经常会在超市见面,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3个月快点过去,有人来接班。
漂在外的老爸老妈们相遇,难免会发些牢骚,倾吐心声。不过,说归说,做归做。其实子女在外工作生活,有多少不为父母知晓的压力和无奈呢,许多父母也是觉得,在他们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能去帮他们搭把手,是对他们的人生之路的一种支持。这样的想法,鼓励着老爸老妈,释然怨言。只要远方有召唤,老爸老妈整理行装,立即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