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ce是我多年前的顶头上司,即使离开她多年,我依然记得她,因为是她炒了我。
她是一家日企的部门经理。试用期结束前,她找我在办公室谈话,指出了我的性格:思维创新求变,感性有余理性不足。这样的性格,不太适合日企,更适合欧美公司的企业文化。现在想来,她的眼光真老到。试用期的我,整天穿着深色的职业装,走着小碎步,在茶水间见到长者,微微弯腰经典地微笑,一天下来,我如被绳子捆缚的困兽,爱说爱笑的我,在这里上班,却仿佛大脚穿小鞋,自己也实在感到别扭。但是,她肯定了一点,她觉得我与他人的沟通有天赋,很适合做人事工作,尤其是培训和招聘板块。如果能再学点儿财务知识,可以涉足薪酬核算。我很感激这次离职前的谈话,她给我指明了职业方向,给了我很多建议。
Jack是我在参加人事培训时遇到的,后来,他去了一家公司做人事总监,力邀我加盟,担当他手下的人事主管。这是一家连锁企业,总部刚从大连迁到上海,除了一线人员招聘外,也需要部分中层管理人员。
招来了财务主管Susan,她是一个刚晋升的新妈妈,生孩子回家,现在孩子大一点儿了,出来找一份离家不远的工作。这也是Jack最后拍板录用的决定因素,这样的员工,不再需要给产假、哺乳假,年轻有干劲,经验刚好,工资也不用给太高。
可是,2008年的那场危机,使得集团决定放弃上海市场,迂回大连,在上海留一个办事处,需要裁掉部分员工,包括Susan在内。按照合同,公司需要给她一定的赔偿金。Jack找我开会,示意为了减少公司的成本,最好让Susan主动提出离职。他提出的办法,就是改变Susan的办公地点,从八佰伴附近的总部搬去五角场的分部,这样,Susan单程就要花近三小时。坚持了两个星期,Susan和公司沟通,无法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只好提出了辞职。当她交上辞职信的时候,Jack客气地说了一通感谢她为公司工作的话,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向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我感到了心寒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也做好了从这个公司撤退的准备,在他还没过河拆桥的时候,我提前炒了公司。
这两场截然不同的炒人经历,让我见识了管理者的水平和艺术,我努力让自己在工作中,像Grace那样诚挚真心地对待离职者,即使不再后会有期,依然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