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伦敦地标、英国的国家象征,150多年来,大本钟用它那浑厚绵长的钟声见证着帝国的繁荣与兴衰。直径7米的钟盘,305公斤的钟摆,13.5吨重的重量,精确无误的报时,这个钟表建造史上排名世界第一的巨无霸,直至今日仍在向全世界发出它铿锵清晰的声音。
世纪变迁,人们却仍然热衷在晚上10点钟准时站在大本钟下,期待幸运的事情发生。这是关于大本钟的故事,它不仅与建造者弗雷德里克·登特紧密相联,也传承着大本钟背后的爱情力量——
痴迷美丽贵族小姐
1856年5月,伦敦的一处钟表制造厂房里,英国国内最顶级的钟表制造匠爱德华·登特家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英王工务大臣本杰明·霍尔爵士。刚刚落座,霍尔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一张超级大钟的设计图纸:希望登特能及早完成一项特殊的历史使命。
原来,自1840年英国议会大厦重建以来,在大厦之上建造一个标志性的大钟成为这项提案的不二之选。原因无它,钟表的发明改写了人类的历史。而伦敦,有着世界上赫赫有名的格林尼治天文台,这座大钟将向全世界传递大英帝国格林尼治的时间。代表着新兴的大英帝国作为全球率先实现工业化的国家,正踌躇满志地放眼世界和未来。
登特拿起设计图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份设计理念太超前了。钟盘直径达到7米,时针和分针的长度分别为2.75米和4.27米,共有四个钟面,如此巨大的钟表在登特的制造生涯中闻所未闻,更不要说组装纷繁复杂的内部齿轮结构。稍有不慎,差之毫厘则谬之千里。
这工程耗时费力,在钟表行业中,觊觎登特家族地位的其他制造商们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如果失败……登特犹豫不决。身边26岁的儿子弗雷德里克·登特却跃跃欲试地抢着叫道:“霍尔爵士,我们愿意试试。”登特叹了一口气,他对着霍尔鞠躬行礼,“登特家族愿为女王陛下效力。”
老登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从小,他就跟随自己开始学习钟表制造。他的世界,也仿佛是由那些嘀嗒作响的机械构成。这样的百年机遇,他不会放过。
1856年8月,在议会大厦北角的建筑基地上,钟楼和大钟的建造几乎同时开工,登特父子俩吃睡都在工地上,霍尔也在工地上支起了帐篷。
这天,工地上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她好奇地在满地的齿轮钢筋中转悠。一转眼,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霍尔爵士,兴奋地大叫“爸爸”,冲霍尔跑去。没想到,有着鲸鱼骨架的裙子却突然被什么给钩住了,她身不由己地倒下去——前端就是一条直直的钢筋!众人惊呼声中,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拖住。少女惊魂未定,霍尔已经奔到跟前,连声急问,“爱玛,怎么样?没伤着吧?”
原来,她是霍尔18岁的独女爱玛,正巧路过工地,便来见见许久没有回家的父亲,兴奋之余,差点出事。
众人围着爱玛,爱玛的眼睛却盯向那个救了她的小伙,他高个宽肩,满脸杂乱的络腮胡挡不住英挺的眉眼。血,沿着他裸露的胳臂流了下来……
爱玛向弗雷德里克跑了过去。情急之下,她将自己手上的真丝手绢给他紧紧地缠住了伤口,四目相接。冬日的阳光下,弗雷德里克看见了一个在人间游荡的精灵,那嘴角边轻轻扬起的笑涡,让他呆住了,爱玛示意他捂住伤口后,就转身离去。
霍尔将爱玛送出工地,他指责爱玛不该将贴身的饰品给低等工人裹伤,并禁止她再来工地。
此后她几乎天天来,每次来到工地,她都会在弗雷德里克身边转悠。时间一长,大伙都发现了异样:爱玛一见弗雷德里克就满脸绯红,而弗雷德里克呢,也是手忙脚乱,工人们开起了他们之间的玩笑,“德里克‘嫁’给爱玛,也可以封爵啦!”霍尔听到却暴跳如雷,有着强烈等级观念的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面命令管家将爱玛锁在家里,一面呵斥老登特管好儿子,不要痴心妄想。
第一次尝到恋爱滋味的弗雷德里克半个月没见到爱玛,真是寝食难安。晚上收工后,他悄悄沿着泰晤士河走到爵士府外,风雪连天,他在那里徘徊了很久。
不知多久,阳台上突然出现了爱玛的身影,他们隔空相望,弗雷德里克想出个主意,他在丝绢手帕里放入一枚便士,系好后甩入院墙内。爱玛下楼去捡拾,良久不见人影。雪花已经积满双肩,弗雷德里克这才顶着风雪离去。
第二天,弗雷德里克就发起了高烧,老登特年纪大了,核心手工技术全由弗雷德里克掌握,整个工程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一病就是大半个月,霍尔急得跳脚,他们的工期和钟楼的进度是一致的,这样才能保证在钟楼完工时,将四面大钟安放在高95米的楼顶。
弗雷德里克病得迷迷糊糊,却隐约听见工地上响起了爱玛的声音。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翻身下床就往外跑,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人竟然是爱玛。俩人紧紧相拥。
私奔与名誉的选择
弗雷德里克的病不治而愈。有爱玛在身边,弗雷德里克亲手锻造的齿轮前所未有的精致平滑。鉴于此,霍尔对他们的亲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像以往那样强硬干涉。
了解了钟表制造过程,爱玛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一枚便士给她。钟摆的走动利用的是杠杆原理,启动它的机关便是压制在钟摆上方的小摆锤。为将重量精确到微克,钟表匠们常常用便士代替摆锤,以让时间准确无误。
爱玛收到的这枚便士,是弗雷德里克常年摩挲的,在硬币的左下角,还被他精心镌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母E,那是爱玛名字的首字母。爱玛爱不释手,她将自己的丝质手绢抽出丝来编织成一条小手链,将那枚便士紧紧包裹,然后缠在手腕上,她不敢戴在胸前,怕父亲看见。
冬去春来,1858年4月,大钟的制作进入了最重要的安装期,议会大厦北部的钟楼已基本建成,无数的零配件源源不断地被运送上90米高的塔楼顶,由老登特和弗雷德里克在狭小的空间里组装。
父子俩不眠不休,挥汗如雨,整整大半年封闭式工作,大钟的雏形已初具规模:13.5吨的钟座已经安装到位,钟座底上刻制的拉丁文题词,“上帝啊,请保佑我们的女王维多利亚一世的安好”也已由工匠细心雕好,只剩下最后的钟摆安装和齿轮组合。而这些事,由老登特来监制就行了。
成功在望,兴奋的弗雷德里克向霍尔请假,他已大半年没见到心爱的爱玛了,他想与她分享成功的喜悦。没想到霍尔却冷冷地说:“小子,你真的认为你配得上爱玛吗?如果不是你父亲求情,不是因为你是唯一能制造大钟的人,爱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样粗鄙的场合。你不要痴心妄想,她很快就要嫁给公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