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郓城县张营乡驻地东北方向一点五公里处,有一刘家林,刘家林内却只有一座元朝国子司业刘本善的坟茔,一幢五米高的石碑矗立在旷野之中。由于黄河泛滥造成泥沙淤积,墓前的石马石羊等石刻早已淤没于黄土之中,碑前的石翁仲,只露出肩部,神色凝重,似乎有满腹心事要向人们诉说。刘本善祖籍郓城,自幼喜欢水浒故事。这位负责教育的官员与施耐庵和《水浒传》都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传说施耐庵为淮安人,少年时才华出众,弱冠之年,身入黉门,诗文书画俱佳,成为乡里有名的才子。元大都科场之上,挥手中之笔,博引众家经典,直抒励精图治高论。书至文末,心情激动,挥毫之时,一点余墨滴落试卷之上,成为污卷。恰好刘司业阅过此文,拍案叫绝,只可惜有污卷之嫌,依科举之规,污卷当废,可刘司业偏爱施耐庵经伦满腹,才智过人,悄悄瞒过污卷一事,不想被人弹劾,不仅施耐庵功名无望,连刘本善也受其牵连。施耐庵沮丧之余,不忘刘司业知遇之恩,登门拜谢,刘本善惜其才无可用,恰好原籍济州郓城县训导之职有缺,便一力推荐,于是,施耐庵便来到郓城县做了训导(掌管教育的小官)。
据说施耐庵在郓城期间,勤于职守,教谕之余,劝课农桑,闲暇之时,不忘著书立说,曾以所著《三国演义》和《水浒故事》数篇奉刘司业阅读,刘司业大为赏识,尤其对水浒故事颇感兴趣,一再敦促广为搜集,整理成文。后来刘司业辞官后退居郓城与施耐庵谈古论今,尤爱读施氏收集整理的水浒故事,为梁山英雄的义举所震撼,死后葬于故里,朝夕与梁山英雄为伴。朱希江先生《水浒故事随记》一文中提到明洪武年间郓城周庄举人袁州知州周文振的札记中,有类似上述传说的记载,可见此传说颇具可信之处。
在郓城县张营乡政府所在地东北部有一所张营中学,当地百姓传说,此处便是当年施耐庵与刘本善的住处。此地明朝隆庆年间曾建有旧县寺一座,至今仍有明代“重修旧县寺碑记”。碑中记载:“金民黄河沦没徙于盘沟,而故址犹存焉……郓中形胜之地也,土人集之以建寺,遂以旧县名之,所以识其处也。”由此可知,北宋末年的郓城确实是在此处,而刘本善之墓恰处郓城北郊,张营中学处于刘本善墓西南零点五公里处,施氏追寻梁山英雄踪迹,曾居刘本善故里,与刘本善畅谈水浒故事,此说或为可信。
据说,刘本善死后六年,施耐庵终于在至顺年间金榜题名,得以赐进士出身,居官钱塘,但终因与当道不合,辞官归里,著书立说。后为避元末农民起义军首领张士诚敦请之扰,避居东京汴梁时,曾专程来刘本善墓地凭吊,并立有凭吊碑,可惜今已无存。而仅存的刘司业神道碑,由于年代久远,风雨剥蚀,字迹漫涣不清,刘本善之与郓城、与施氏的渊源,或许只能靠口碑流传而深深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然而施氏在郓期间,不仅搜集了众多有关水泊梁山英雄的传说,而且对众多水浒遗迹也广为造访,不少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踪迹。
传说浪子燕青系城南燕家庄人士,燕家庄在县西南二十公里处,元代改名阎家庄,后张姓迁入,又改村名阎张庄,后阎氏无人,又更名为彥张庄。燕青排行第二,有兄燕和,弟燕顺,燕青自幼随表叔习武,外出经商。燕家庄有一口水井名“玉液泉”水质甘甜,燕和燕顺在“玉液泉”边开一处酒坊,所酿之酒,醇香浓郁,名“玉香池”,四方皆慕名而至,生意兴隆,偏偏邻村恶霸人称“五只虎”的苏氏兄弟垂涎三尺,欲霸酒坊,适逢燕青返乡,痛打了五只虎,威名远扬。据说元朝末年一个戏班在郓城阎家村演出一出“燕青搏鱼”,戏中说燕青与燕和乃是结义兄弟,又有其嫂腊梅与人私通,诬燕青持刀杀人的情节,此村阎氏族人竟群起而攻之,砸了戏台,烧了道具,当时,适逢施耐庵在郓城作训导,对此事颇为不解,便来到阎家庄查访原由,几经周折,阎氏族人才道出个中隐情。原来,阎氏为燕青后代,皇上招安之后,燕青看破皇帝居心,力劝卢俊义另图生计,遭拒绝后,便辞别卢俊义和宋江,独自回老家酿酒为生,临别给宋江留诗一首:“情愿自将官诰纳,不求富贵不求荣,身边自有君王赦,淡及黄齑过此生。”宋徽宗毒死宋江后,下令清除梁山之人,燕氏为避灭族之灾,更姓为阎,流落他乡,直到北宋灭亡之后,才又迁回老家。施耐安因颇知其事,虽“燕青搏鱼”流传甚广,而施氏在其《水浒传》中亦未有类似情节,而且施氏在郓城期间,闲暇之时,尤倡导植桑养蚕,阎家庄之行自然极力劝导并亲自送来桑株蚕种。至今,此村周围仍是桑树成林。
由郓城向西,行约20公里,有一处偏僻村庄——杨寺,古称光明寺,刘崮堆等,明朝中改为杨寺,据说此地便是孙二娘与张青开店之地,然据《水浒》记载,十字坡酒店当属孟州地,为何此处会有孙二娘酒店呢?据说:十字坡酒店是施氏笔下之物,而此处当是《水浒》中十字坡酒店的原形,施耐庵在郓城做训导时,曾到此地查访,搜集孙二娘、张青旧事,作为著书的素材,当地村民讲,因此村地僻人稀,路途不便,施训导来查访时,曾于光明寺客房中暂住一宿,应住持僧要求,挥笔题下“光明禅寺”的匾额。当地百姓所述张青孙二娘之事,也与水浒中描写的大相径庭,传说张青曾在光明寺中管理菜园,故人称“菜园子张青”,因寺中和尚行为不端,欺男霸女,张青规劝了几句,不想反遭寺僧暗算,张青一气之下,杀了寺僧放火烧了寺院。因此地偏僻,加之寺僧劣行路人皆知,竟无人问津。张青后来流落到郓城县孙家客栈作店小二,店主见他为人正直,人勤貌端,遂招为养老女婿,将女儿孙二娘许配为妻。岳父死后,因孙二娘相貌俊美,常有市井流氓骚扰,孙二娘从小随父学武,颇识拳脚,一日张青夫妇打死了挑戏孙二娘的城中恶霸,为避官司,又来到光明寺,依寺建下客栈,此地方圆几十里不见人烟,飞沙纵横,但却是郓城至孟州的必经之地,故而客商不绝,张青客栈生意也日渐兴隆。一次,一吕姓奸商住在客栈,此人专好沾花惹草,见孙二娘相貌出众,动了斜念,先是言语轻薄,后又借口没钱,以衣服抵押,要孙二娘自己动手来脱,并且动手动脚。孙二娘气愤不过,将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喝道:“来人,将这斯剥了。”原意要剥他衣服,这奸商以为要剥自己,早吓得屁滚尿流,以后逢人便说:“孙二娘客栈剥活人,连馒头都是人肉做的。”一传十,十传百,孙儿娘开黑店一事就传开了,在施耐庵的笔下,孙二娘演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另外,当地还有一些有关施耐庵的传说,流传甚广。据说,光明寺一带风沙很大,大风过后,往往屋后的风沙几达房檐,因而郓城一带自古有:清丰南乐大沙窝,不如郓城西北角“之谚语。一日施耐庵正与主持僧在光明寺内交谈,一只野兔被猎狗追赶,情急之中,沿沙堆跑上房顶,停脚不及,竟一头摔在施耐庵面前,主持合掌道:“训导将有突(兔)来之喜。”施耐庵道:“落魄之人,喜从何来?”主持说:“天意如此,吉人自有天相。”次年,施耐庵果然高中进士,到钱塘居官去了。在雷横的故乡——黄安乡雷屯和朱童故里——郓城西南五公里外的王营村等,也都流传有当年施耐庵查访时留下的趣话,足以作为当年施耐庵广采博访梁山英雄的遗迹和有关传说的旁证。